第124章 窺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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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 窺破
懸浮著、杵在五條悟身後的人，自然就是夏油傑。
或許他並不能稱之為“人”，而應該以“鬼魂”之類的詞來形容他目前的狀態，會更加準確。
甚至於……
沙利葉告訴彌生：【他的靈魂並不完整，是殘缺的。】
這很容易理解。
人死之後，靈魂自然不會再留在軀體內。
夏油傑在死後，本該靈魂離體，徹底死亡。但五條悟一沒有及時火化身體，二有羂索趁其不備，偷走了夏油傑的肉身，強行用秘法占據夏油傑的軀體，令其重煥生機。
夏油傑因此處於一種薛定諤的魂魄離體狀態。
說他沒死吧。
那確確實實、真真切切地死過一回了，是真的腦海裏閃過了走馬燈，身體也斷了氣、心臟不再跳動。所有臨死前該有的反應和情緒，夏油傑都完整地經歷過一遍。
可要是說他死了吧……
那不是還有半截殘魂飄著嗎。
羂索來得太快太急，夏油傑的魂體還沒徹底消散呢，就被困在了身體裏，陷入長久的沈睡。
夏油傑的魂體非常虛弱，恐怕並不知道他死後都發生了什麽事。
如果不是五條悟突如其來的呼喚，就憑這點殘魂，絕對不足以讓夏油傑恢覆神志。
這還是久野彌生第一次看見半透明的鬼魂——說實話，要不是看夏油傑還是個正常人的樣子，有正常人的理智，彌生是有點害怕的。
誰大晚上見鬼不慌啊？？
反正久野彌生不行，這場面他是真沒見過。
說沙利葉和相原晴輝，是掌管月亮和靈魂的雙生奇跡什麽的……
這種設定，彌生還以為是系統為了方便他裝一把大的，才整出來的高緯度設定。
沒想到還真能派上用場啊？？？
久野彌生艱難地維持著要掉不掉的理智，先是裝模作樣地說了句“打完了啊？那我回去睡覺了”之類的話，把身份切回牧師。
接著，開始快速吩咐下屬收拾現場殘局。
還好有相原晴輝的治療術在場，大家又時刻防備著漏瑚和羂索的領域技能，現場沒有重傷和死亡的人員，輕傷和倒黴受了中傷的人倒是不少，無論送醫還是其他的什麽，都需要一個有人調度和管理。
吉野順平說到底還是個少年，做事總有不全面、不夠周到的地方。
彌生考慮了一下，順手攔下路過的金發男人。
“七海先生。”久野彌生把順平塞了過去，客客氣氣道：“我教裏的人，還有順平……後續就交給你了。”
七海建人：“？？我不是盤星教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彌生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五條悟的方向：“可我抽不出空，順平是我唯一的弟子，所有教徒見他如見我。他跟著你，沒有人會違抗你的指令。”
七海建人欲言又止：“……”
他也看了眼五條悟的背影，最後還是點頭：“好吧。”
久野彌生拍了拍順平，低聲道：“順平，再多辛苦一下。”
吉野順平的胸口熱乎乎，一顆心都因那句“他是我唯一的弟子，見他如見我”而暖洋洋的。因戰鬥而生出的疲憊當場散去，整個人跟打了興奮劑一樣，比開戰前還要熱血沸騰。
老師再一次承認了他，他是被老師深深愛重的。
吉野順平鄭重道：“老師，我不辛苦，我會努力的！”
終有一日，他定會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人。
久野彌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，時間緊急，也來不及多說什麽，徑直轉身走向了五條悟。
等他走遠。
七海建人和吉野順平收回視線。
七海建人眼神覆雜地看著他：“你有一位好老師。”
“當然。”吉野順平忍不住笑了一下，又連忙收斂剎那的少年意氣，恭敬道：“七海先生，還請您多多指教了。”
“不用那麽客氣。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”七海建人說，“走吧，先安排受傷的人去醫院。因為都是咒術師，受的是詛咒的傷害，去什麽醫院也是有講究的，比如……”
**
久野彌生努力忽視飄來飄去的夏油傑，走到五條悟的身邊。
夏油傑的軀體已經被轉移到了幹凈的地方，正躺在一條長長的石凳上。
可石凳再長，也沒有一米八，夏油傑本人可是有一米八五以上的。
這就導致了，夏油傑無法躺平，腿部要曲起“踩”著地板。
五條悟餘光瞥見，朝金發牧師招了招手：“相原，你來得正好。”
彌生問：“有哪裏要我幫忙的麽？
“你來看看，能不能幫他還原身體的完好度。”
五條悟擡了擡手，示意道。
久野彌生的眼皮跳了跳。
五條悟手裏拿著的，正是屬於夏油傑的腦殼——那被掀開的半截天靈蓋。
他倒是一點都不避諱，彌生卻覺得看多了會有點掉san值。
尤其是旁邊還有個靈魂在叨叨念念，說什麽“悟你能不能換條長一點的椅子，我的腿都掉在地上了。”
五條悟又把腦殼舉起來，問道：“相原，可以麽？我的反轉術式只能對自己使用，如果你不行的話，我就得帶傑回去找硝子了。”
夏油傑在旁說道：【……那直接回去不就好了。】
久野彌生若無其事地問：“那你直接回去找家入硝子不是更快？反正咒術師的屍體都是要交給她處理的，不是麽。”
夏油傑詫異地看了金發牧師一眼，但也沒多想。他試過了，沒人能看見和聽見他。
彌生幹脆當看不見他的眼神，追問：“你該不會又要自己偷偷埋葬夏油傑吧？”
五條悟嘆氣：“唉，這次不會了。遲一點吧……我就是想把一個完整的身體帶回去，雖說硝子應該見怪不怪了，但是……傑應該不樂意讓他這幅落魄的樣子，被昔日同窗好友看見吧。”
彌生安靜了幾秒。
果然聽見夏油傑沈默片刻後，自言自語道：【形象什麽的，我早就不在意了……話說，悟，你真的不能把我換個地方嗎，這個姿勢看著就很累啊！】
“稍等一下。”彌生對五條悟說。
他環顧四周，找了個閑置的擔架提過來，再展開，扭頭說：“把人放上去。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擔架不用留給受傷的人嗎。”
彌生面無表情道：“沒人受重傷，擔架太多了，幾乎派不上用場。”
五條悟：“好吧。”
五條悟擡肩，彌生擡腿，兩個人幫著把夏油傑的身體挪了個位置。
擔架放在地上，“夏油傑”放在擔架上。
夏油傑：【…………】
雖然但是，自己看著自己被挪來挪去，真的好怪啊！！
而且——
夏油傑懷疑地打量金發牧師，這個人真的看不見他麽？
久野彌生將覆著聖光的手掌懸置於夏油傑的軀體上方，淺淺試了一下。
聖光將了無生氣的肉體籠罩在內，光芒持續了足足一分半。
等到聖光逐漸向上飄散。
彌生頭也不擡地問道：“怎麽樣，有好點麽？”
五條悟下意識接道：“嗯，腦袋是續上了，但是裏面的腦子有沒有長出來就不知道了。你這手治療術還挺管用啊……”
他還有心思開玩笑：“你要是去殯儀館工作，工資會很高吧。”
彌生抽了抽嘴角，沒好氣地打斷：“我沒問你。”
五條悟：“啊？”
久野彌生掀了掀眼皮，淩淩目光直接對上了半空中懸著的某位殘魂。
“你有好一點麽？”久野彌生再次問道。
夏油傑一怔：【我？】他訝異道：【你竟然能看見我。】
久野彌生沒有感情地開始背誦自己的設定：“傳聞月亮是逝去之人靈魂的歸宿，而我和沙利葉是掌管月亮的……”
巴拉巴拉一通狂背。
彌生：“懂了麽？”
夏油傑安靜幾秒，飛快接受了這個有點奇妙的設定：【懂了，原來如此。我還好，感覺好像‘結實’了一點。】
彌生：“我暫時只能做這麽多。”
夏油傑：【足夠了。】
五條悟一直沒說話，此時終於忍不住打斷。
“等一下等一下！”
他的心中隱約有個猜測，但並不敢說出口，也不敢確定。
只試探地問：“相原，你在說什麽東西。”
久野彌生估計五條悟遲早會知道的，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對此視而不見。
“就是你想的那樣。”
久野彌生冷靜地比劃了一下，“喏，在那兒飄著呢。你的六眼看不見？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……”
五條悟曾經自詡這世間沒有六眼無法窺破的東西，直到年歲漸長，他才知道六眼永遠無法看破人心。
而現在。
他發現了第二個六眼看不破的事物。
五條悟的語氣有點崩潰：“真是見了鬼了！”
然而夏油傑比他還無語：【我還以為我死透了，怎麽又活了。】
久野彌生滿心疲憊：“兩位。首先，真正能夠見鬼的人是我。其次，夏油先生，你目前只能算是半死不活。”
五條悟&夏油傑：“……”
彌生：“最後，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可以嗎？一直蹲著，五條先生，你的腳不會麻麽？”
五條悟：“其實不會。但是，你說得對，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他擡了擡下巴：“走，相原，去你那裏。”
**
久野彌生的盤星教被迫接納了一人一鬼。
夏油傑繞著教會轉了一圈又一圈：【這就是現在的盤星教麽？好多猴子。】
彌生面無表情：“你最好放尊重點。夏油先生，你知道你的兩個女兒過得有多慘嗎？”
夏油傑一楞，遲疑道：【我記得我給她們留下了足夠的錢。】
彌生問：“你對羂索利用你身體做了什麽，一點兒都不知情嗎？”
夏油傑搖了搖頭。
久野彌生就一邊給他科普，一邊等五條悟——這人神神秘秘地說要去準備一個東西，就消失不見了。
等羂索幹的那點破事基本都抖完了，夏油傑陷入“自責、憤怒、殺意、愧疚……”等覆雜情緒之中的時候。
院外的小道裏，五條悟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“對，就是這邊，跟我來。”
“小心點，別磕著了。”
兩人等著五條悟推開院門，沒想到他在門口拐了個彎，過門而不入。
一大堆淩亂的腳步聲跟在五條悟身後，噠噠噠地走遠。
彌生皺了皺眉，推開院門。那些人的走路速度還挺快，彌生只來得及看見幾個黑西裝男人的背影。
似乎正扛著什麽東西。
夏油傑閉了閉眼：【憑借對悟的了解，我有不祥的預感。】
久野彌生：“我也是。”
一人一鬼當即追了上去！
久野彌生眼睜睜看著五條悟撬開了告解室的門鎖，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人扛著一個棺材魚貫而入，輕手輕腳地將棺材放在十字架的下方。
五條悟當場結款，這些黑衣男人收完錢就利落走了。
久野彌生箭步沖上前！
那竟然還是一個花紋繁瑣精美的超高品質水晶棺！一看就超貴！
棺裏躺著的，自然是夏油傑的肉身。
男人身著五條袈裟，雙手交疊於腹部，雙眸緊閉，神態安詳。
彌生略微無語：“……”
夏油傑眼前一黑：“……”
五條悟解釋：“特殊材質的水晶棺，有防腐功效。”
彌生木然問道：“那你把他放我告解室做什麽？”
五條悟：“嗯？都告解室了，當然是希望神明的光澤能洗滌他身體和心靈上的罪孽。”
彌生：“……你不是無神論者嗎？？”
五條悟指了指虛空：“但，傑是啊。他是吧？”
夏油傑：“……”
久野彌生抓著五條悟的手腕，強行換個了方向：“指錯了，他在這邊。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哦。”
夏油傑腦門青筋直跳，有點接受不了自己跟白雪公主似的安詳地躺在水晶棺裏，這像什麽話。
他正要開口，門外突然跑進來兩個女孩子。
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。
兩個少女慟哭著，踉踉蹌蹌地撲在了水晶棺上。
“夏油大人！”
“夏油大人！”
夏油傑明顯被觸動了，眼神也柔和下來，又心酸又動容。
唉，還是女兒好。摯友什麽的，果然只是個混賬。
他低聲道：【哭什麽呢。我早就跟你們說過，我會有這一天的。】
話音剛落，他聽見菜菜子和美美子齊聲哭喊道：
“夏油大人，你終於死了！”
“是啊，夏油大人，你死得好安詳啊！嗚嗚嗚——”
久野彌生：“咳。”
五條悟：“哈。”
夏油傑：“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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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於……
沙利葉告訴彌生：【他的靈魂並不完整，是殘缺的。】
這很容易理解。
人死之後，靈魂自然不會再留在軀體內。
夏油傑在死後，本該靈魂離體，徹底死亡。但五條悟一沒有及時火化身體，二有羂索趁其不備，偷走了夏油傑的肉身，強行用秘法占據夏油傑的軀體，令其重煥生機。
夏油傑因此處於一種薛定諤的魂魄離體狀態。
說他沒死吧。
那確確實實、真真切切地死過一回了，是真的腦海裏閃過了走馬燈，身體也斷了氣、心臟不再跳動。所有臨死前該有的反應和情緒，夏油傑都完整地經歷過一遍。
可要是說他死了吧……
那不是還有半截殘魂飄著嗎。
羂索來得太快太急，夏油傑的魂體還沒徹底消散呢，就被困在了身體裏，陷入長久的沈睡。
夏油傑的魂體非常虛弱，恐怕並不知道他死後都發生了什麽事。
如果不是五條悟突如其來的呼喚，就憑這點殘魂，絕對不足以讓夏油傑恢覆神志。
這還是久野彌生第一次看見半透明的鬼魂——說實話，要不是看夏油傑還是個正常人的樣子，有正常人的理智，彌生是有點害怕的。
誰大晚上見鬼不慌啊？？
反正久野彌生不行，這場面他是真沒見過。
說沙利葉和相原晴輝，是掌管月亮和靈魂的雙生奇跡什麽的……
這種設定，彌生還以為是系統為了方便他裝一把大的，才整出來的高緯度設定。
沒想到還真能派上用場啊？？？
久野彌生艱難地維持著要掉不掉的理智，先是裝模作樣地說了句“打完了啊？那我回去睡覺了”之類的話，把身份切回牧師。
接著，開始快速吩咐下屬收拾現場殘局。
還好有相原晴輝的治療術在場，大家又時刻防備著漏瑚和羂索的領域技能，現場沒有重傷和死亡的人員，輕傷和倒黴受了中傷的人倒是不少，無論送醫還是其他的什麽，都需要一個有人調度和管理。
吉野順平說到底還是個少年，做事總有不全面、不夠周到的地方。
彌生考慮了一下，順手攔下路過的金發男人。
“七海先生。”久野彌生把順平塞了過去，客客氣氣道：“我教裏的人，還有順平……後續就交給你了。”
七海建人：“？？我不是盤星教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彌生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五條悟的方向：“可我抽不出空，順平是我唯一的弟子，所有教徒見他如見我。他跟著你，沒有人會違抗你的指令。”
七海建人欲言又止：“……”
他也看了眼五條悟的背影，最後還是點頭：“好吧。”
久野彌生拍了拍順平，低聲道：“順平，再多辛苦一下。”
吉野順平的胸口熱乎乎，一顆心都因那句“他是我唯一的弟子，見他如見我”而暖洋洋的。因戰鬥而生出的疲憊當場散去，整個人跟打了興奮劑一樣，比開戰前還要熱血沸騰。
老師再一次承認了他，他是被老師深深愛重的。
吉野順平鄭重道：“老師，我不辛苦，我會努力的！”
終有一日，他定會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人。
久野彌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，時間緊急，也來不及多說什麽，徑直轉身走向了五條悟。
等他走遠。
七海建人和吉野順平收回視線。
七海建人眼神覆雜地看著他：“你有一位好老師。”
“當然。”吉野順平忍不住笑了一下，又連忙收斂剎那的少年意氣，恭敬道：“七海先生，還請您多多指教了。”
“不用那麽客氣。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”七海建人說，“走吧，先安排受傷的人去醫院。因為都是咒術師，受的是詛咒的傷害，去什麽醫院也是有講究的，比如……”
**
久野彌生努力忽視飄來飄去的夏油傑，走到五條悟的身邊。
夏油傑的軀體已經被轉移到了幹凈的地方，正躺在一條長長的石凳上。
可石凳再長，也沒有一米八，夏油傑本人可是有一米八五以上的。
這就導致了，夏油傑無法躺平，腿部要曲起“踩”著地板。
五條悟餘光瞥見，朝金發牧師招了招手：“相原，你來得正好。”
彌生問：“有哪裏要我幫忙的麽？
“你來看看，能不能幫他還原身體的完好度。”
五條悟擡了擡手，示意道。
久野彌生的眼皮跳了跳。
五條悟手裏拿著的，正是屬於夏油傑的腦殼——那被掀開的半截天靈蓋。
他倒是一點都不避諱，彌生卻覺得看多了會有點掉san值。
尤其是旁邊還有個靈魂在叨叨念念，說什麽“悟你能不能換條長一點的椅子，我的腿都掉在地上了。”
五條悟又把腦殼舉起來，問道：“相原，可以麽？我的反轉術式只能對自己使用，如果你不行的話，我就得帶傑回去找硝子了。”
夏油傑在旁說道：【……那直接回去不就好了。】
久野彌生若無其事地問：“那你直接回去找家入硝子不是更快？反正咒術師的屍體都是要交給她處理的，不是麽。”
夏油傑詫異地看了金發牧師一眼，但也沒多想。他試過了，沒人能看見和聽見他。
彌生幹脆當看不見他的眼神，追問：“你該不會又要自己偷偷埋葬夏油傑吧？”
五條悟嘆氣：“唉，這次不會了。遲一點吧……我就是想把一個完整的身體帶回去，雖說硝子應該見怪不怪了，但是……傑應該不樂意讓他這幅落魄的樣子，被昔日同窗好友看見吧。”
彌生安靜了幾秒。
果然聽見夏油傑沈默片刻後，自言自語道：【形象什麽的，我早就不在意了……話說，悟，你真的不能把我換個地方嗎，這個姿勢看著就很累啊！】
“稍等一下。”彌生對五條悟說。
他環顧四周，找了個閑置的擔架提過來，再展開，扭頭說：“把人放上去。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擔架不用留給受傷的人嗎。”
彌生面無表情道：“沒人受重傷，擔架太多了，幾乎派不上用場。”
五條悟：“好吧。”
五條悟擡肩，彌生擡腿，兩個人幫著把夏油傑的身體挪了個位置。
擔架放在地上，“夏油傑”放在擔架上。
夏油傑：【…………】
雖然但是，自己看著自己被挪來挪去，真的好怪啊！！
而且——
夏油傑懷疑地打量金發牧師，這個人真的看不見他麽？
久野彌生將覆著聖光的手掌懸置於夏油傑的軀體上方，淺淺試了一下。
聖光將了無生氣的肉體籠罩在內，光芒持續了足足一分半。
等到聖光逐漸向上飄散。
彌生頭也不擡地問道：“怎麽樣，有好點麽？”
五條悟下意識接道：“嗯，腦袋是續上了，但是裏面的腦子有沒有長出來就不知道了。你這手治療術還挺管用啊……”
他還有心思開玩笑：“你要是去殯儀館工作，工資會很高吧。”
彌生抽了抽嘴角，沒好氣地打斷：“我沒問你。”
五條悟：“啊？”
久野彌生掀了掀眼皮，淩淩目光直接對上了半空中懸著的某位殘魂。
“你有好一點麽？”久野彌生再次問道。
夏油傑一怔：【我？】他訝異道：【你竟然能看見我。】
久野彌生沒有感情地開始背誦自己的設定：“傳聞月亮是逝去之人靈魂的歸宿，而我和沙利葉是掌管月亮的……”
巴拉巴拉一通狂背。
彌生：“懂了麽？”
夏油傑安靜幾秒，飛快接受了這個有點奇妙的設定：【懂了，原來如此。我還好，感覺好像‘結實’了一點。】
彌生：“我暫時只能做這麽多。”
夏油傑：【足夠了。】
五條悟一直沒說話，此時終於忍不住打斷。
“等一下等一下！”
他的心中隱約有個猜測，但並不敢說出口，也不敢確定。
只試探地問：“相原，你在說什麽東西。”
久野彌生估計五條悟遲早會知道的，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對此視而不見。
“就是你想的那樣。”
久野彌生冷靜地比劃了一下，“喏，在那兒飄著呢。你的六眼看不見？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……”
五條悟曾經自詡這世間沒有六眼無法窺破的東西，直到年歲漸長，他才知道六眼永遠無法看破人心。
而現在。
他發現了第二個六眼看不破的事物。
五條悟的語氣有點崩潰：“真是見了鬼了！”
然而夏油傑比他還無語：【我還以為我死透了，怎麽又活了。】
久野彌生滿心疲憊：“兩位。首先，真正能夠見鬼的人是我。其次，夏油先生，你目前只能算是半死不活。”
五條悟&夏油傑：“……”
彌生：“最後，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可以嗎？一直蹲著，五條先生，你的腳不會麻麽？”
五條悟：“其實不會。但是，你說得對，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他擡了擡下巴：“走，相原，去你那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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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野彌生的盤星教被迫接納了一人一鬼。
夏油傑繞著教會轉了一圈又一圈：【這就是現在的盤星教麽？好多猴子。】
彌生面無表情：“你最好放尊重點。夏油先生，你知道你的兩個女兒過得有多慘嗎？”
夏油傑一楞，遲疑道：【我記得我給她們留下了足夠的錢。】
彌生問：“你對羂索利用你身體做了什麽，一點兒都不知情嗎？”
夏油傑搖了搖頭。
久野彌生就一邊給他科普，一邊等五條悟——這人神神秘秘地說要去準備一個東西，就消失不見了。
等羂索幹的那點破事基本都抖完了，夏油傑陷入“自責、憤怒、殺意、愧疚……”等覆雜情緒之中的時候。
院外的小道裏，五條悟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“對，就是這邊，跟我來。”
“小心點，別磕著了。”
兩人等著五條悟推開院門，沒想到他在門口拐了個彎，過門而不入。
一大堆淩亂的腳步聲跟在五條悟身後，噠噠噠地走遠。
彌生皺了皺眉，推開院門。那些人的走路速度還挺快，彌生只來得及看見幾個黑西裝男人的背影。
似乎正扛著什麽東西。
夏油傑閉了閉眼：【憑借對悟的了解，我有不祥的預感。】
久野彌生：“我也是。”
一人一鬼當即追了上去！
久野彌生眼睜睜看著五條悟撬開了告解室的門鎖，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人扛著一個棺材魚貫而入，輕手輕腳地將棺材放在十字架的下方。
五條悟當場結款，這些黑衣男人收完錢就利落走了。
久野彌生箭步沖上前！
那竟然還是一個花紋繁瑣精美的超高品質水晶棺！一看就超貴！
棺裏躺著的，自然是夏油傑的肉身。
男人身著五條袈裟，雙手交疊於腹部，雙眸緊閉，神態安詳。
彌生略微無語：“……”
夏油傑眼前一黑：“……”
五條悟解釋：“特殊材質的水晶棺，有防腐功效。”
彌生木然問道：“那你把他放我告解室做什麽？”
五條悟：“嗯？都告解室了，當然是希望神明的光澤能洗滌他身體和心靈上的罪孽。”
彌生：“……你不是無神論者嗎？？”
五條悟指了指虛空：“但，傑是啊。他是吧？”
夏油傑：“……”
久野彌生抓著五條悟的手腕，強行換個了方向：“指錯了，他在這邊。”
五條悟：“……哦。”
夏油傑腦門青筋直跳，有點接受不了自己跟白雪公主似的安詳地躺在水晶棺裏，這像什麽話。
他正要開口，門外突然跑進來兩個女孩子。
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。
兩個少女慟哭著，踉踉蹌蹌地撲在了水晶棺上。
“夏油大人！”
“夏油大人！”
夏油傑明顯被觸動了，眼神也柔和下來，又心酸又動容。
唉，還是女兒好。摯友什麽的，果然只是個混賬。
他低聲道：【哭什麽呢。我早就跟你們說過，我會有這一天的。】
話音剛落，他聽見菜菜子和美美子齊聲哭喊道：
“夏油大人，你終於死了！”
“是啊，夏油大人，你死得好安詳啊！嗚嗚嗚——”
久野彌生：“咳。”
五條悟：“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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